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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清夢》
CP:解雨臣×吳邪
By 若非巫山


{立春}

解雨臣記得以前吳老狗帶著他的孫子走親訪友時的情景,那個名叫吳邪的孩子,眼神乾淨悲憫,有如同他名字一樣沉靜的光芒。
他那時在粉紅襯衫外套了件厚厚的棉襖,他厭煩地在人群的奉承與熱鬧的氣氛中扭開頭去,去看窗外落滿雪的寒荒大地。


{雨水}

雨水漸豐,解家的頹勢已經不是個秘密,解雨臣理所應當地成為了下一任當家。
每當他面對著對於他來說早就見怪不怪的黑色交易與死亡時,他會忍不住想起那個不知身處何方的單純孩子,他大概什麼都不知道吧。
在那樣的日子裏,他只敢一個人站在大雨裏,偷偷地哭泣。


{驚蟄}

新月飯店裏,十多年之後再次遇見了小時候的夥伴,吳邪驚詫地看著那個漂亮得讓人無法直視的小女孩終於長成了瘦削挺拔的青年,只有眉眼間似曾相識的戲謔還在。
驚蟄乃是春雷驚醒了沉眠的動物昆蟲,你猝不及防地打破了我二十六年的寒冬。


{春分}

白晝漸長,直至均分,森林依舊繁茂,飛鳥越過峽谷的上空,去完成遷徙的承諾。

吳邪很空,小哥和胖子沒找他下鬥。這時解雨臣從北京來了一趟他的鋪子,兩個人在黃昏瑞安靜地喝茶,什麼話都沒說。模糊的光暈塵埃裏,吳邪望著解雨臣的輪廓,溫柔而平靜。
你沒變。臨走時,解雨臣拍了拍他的肩膀,背影淹沒在了鋪天夜色裏。


{清明}

每年清明,吳邪很容易想起自己的爺爺,以及小時候走親訪友的事。除了紮團子頭的女孩,還有那個穿的很明麗的小女孩,一臉清淡分明,瞳仁清澈得仿佛能看透紅塵萬丈。
他躺在窗邊的搖椅裏,鋪子裏放著花鼓戲,聲音輕輕地,如同漸行漸遠的記憶。


{穀雨}

春天將盡了,吳邪只覺得興味索然,解雨臣從北京來杭州辦事,抽了空來找吳邪,兩個人繞著西湖慢慢地散步。杭州天氣溫潤,吳邪瞥了一眼解雨臣,只覺得他該生活在杭州而非北京。
戲子的心柔軟又薄情,和西湖一樣。
有些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解雨臣蹲在湖邊折弄著一片荷葉,低著頭說。
你可來找我說。吳邪沖口說。


{立夏}

解雨臣聽到吳邪說那句話時,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什麼都不懂,我找你說了你能幫我做什麼?他直直地看著吳邪。
吳邪愣在了原地。魚在碧綠的湖中游過來,又遊走了,留下一串清脆的水聲,他突然覺得他一點也不懂解雨臣,甚至他連解雨臣所處的世界的邊界都沒有摸到。

不過我不討厭你。我似乎挺喜歡你的。解雨臣認真地點點頭說。

 

{小滿}

後來在巴乃,吳邪說:我救出一個胖子,損失了一個潘子一個小花,我還是虧的。
吳邪去醫院裏看望解雨臣時,病床上虛弱的青年費力地伸出手他的心口,吳邪最終不可克制地如釋重負地扭過頭去悄悄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你太心軟了。解雨臣說。
初夏濃麗的陽光撲進病房,在被子上留下淡金色的暖意。


{芒種}

解雨臣又在杭州養了一段時間的傷,吳邪將鋪子扔給了王盟,自己去醫院裏陪解雨臣,似乎為了彌補些什麼。
解雨臣喜歡放一些花鼓戲的段子,說是那樣可以讓他想起和二爺學習的事情。吳邪聽不大懂,只好悶著頭和解雨臣一起聽。
白晝拉長了時光,匆忙之中鳥的翅膀掠過被子上的陰影,解雨臣常常花大部分時間在花鼓戲依依呀呀的聲音裏睡覺。偶爾醒來時盯著吳邪,半晌後才慢悠悠地說:我希望,有可能的話,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吳邪放下攤開的書,不置可否地笑了。


{夏至}

解雨臣出院那天,兩人開了一個略帶慶祝意味的聚餐,解雨臣本想喝點綠豆燒的,但迫于吳邪的強烈反對而作罷。
你怕我像上次坑你?解雨臣喝著橘子味的汽水反問。
我不怕你騙我,只怕你的身體吃不消這綠豆燒。吳邪搖搖頭,篤定地說。

 

{小暑}

解雨臣曾經問吳邪:你有沒有覺得,解家人都很自私?
吳邪抬頭掃瞭解雨臣一眼,又挪開了視線。解雨臣見他不回答,自顧自掏出手機玩俄羅斯方塊。
風聲乾淨而凜冽,帶著撲面的燥熱,夏天的傍晚,街上的行人猶如蚊子密密匝匝。吳邪的鋪子裏卻是一片清涼。
他端起裝涼水的搪瓷杯,抿了一口才說:不要以為天下惡人都你一個人當了。
解雨臣的表情一僵,沉默地倒掉了手中的茶,長久地望著窗外昏黃的天幕。
我要走了。
明天再來。
不,我是要回北京了,再見。


{大暑}

夏天的尾聲,解雨臣回了北京,再也沒有回杭州。吳邪從沒想過那一別竟是永訣。直到那年的冬天,黑瞎子跑到了他的鋪子裏,簡單地陳述瞭解雨臣的死訊。
他在鬥裏死了,黑瞎子收起慣常的笑臉,我從來沒想到和我一起下鬥也會有人死。
沒關係,這種事……遲早會發生的,只是我也沒想到他會死。吳邪說,可是,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屍體運不出來。黑瞎子攤了攤手。
榴火已謝,燒盡了所有的血紅,只留下了淡漠的夕陽在遙遠的山頭沉淪。


{尾聲}

幾天後,吳邪收到了黑瞎子寄來的包裹,是一部手機,解雨臣的。吳邪將手機開了起來,在郵件的草稿箱裏看到了一封未發出的郵件。他直直的看著它,把手機扔在了桌上,直到它沒電了,發出滴滴的聲音,最終螢幕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鋪子裏寂靜得不像話,吳邪覺得自己的心中仿佛被挖走了一塊,然後被填上了一塊石頭,又冷又空,他只當解雨臣是他年幼的玩伴,卻始終不曾發現他是如此習慣他的到來和存在,只有失去才發現恐慌竟是如此之疼。
他看著手機,視線放在了虛空中。天色昏暗,大雨滂沱的夜晚,他在鋪子裏放著花鼓戲,依依呀呀的聲音,輕輕地湮滅在了雨聲裏。紀念是為了不忘卻,可他還是將手機寄回瞭解家,那不是他該觸碰的感情。
不久之後,聽說瞭解家沒落的消息,他突然覺得自己心中的東西終於消失不見了。
真正自私的人是你,吳邪。
夜半時分醒來,他終於在四無人聲的孤獨中泣不成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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